皖军在线

写作给我带来阳光

时间:2010/12/27

伍美珍

   童年时候的我,是个有点特别的孩子,那时候好象特别聪慧(自我感觉,呵呵),所以喜欢上读书是必然的,尤其在那个缺乏读物的年代(家里的经济状况也不允许买很多书)。书中有很多现实生活中没有的东西,我很向往那个看似并不存在的世界,现在想来,应该叫做精神世界吧。小时候,我是老师喜欢的“好孩子”,每次语文竞赛和作文比赛稳拿一等奖,从小,我就体验到了写作带来的光荣和乐趣。

    说到进入文学的路径,也有点不可思议。从中学起,我就经常尝试创作和投稿,却从未发表过作品。当我安心工作,以“业余”的心态去从事写作的时候,立即受到了出版社和读者的青睐和欢迎。我想,创作是一项特殊的精神劳动,“业余”的心态,其实是一种放松和自然的状态,而且,创作方面的积累是在创作之外的。此外,当你不依赖写作来谋生或者是谋取社会地位的时候,你写作的时候心态自然会纯净,作品也自然会纯粹起来。

    书写儿童文学,对于我的性格和经历来说,也是一种必然。我的生活可以说是一帆风顺,从未有过大的起伏,阅历单纯,性格也简单。大学毕业后,我从事的职业有教师和少儿期刊编辑等工作,一直都在和孩子们打交道,尤其是主持“阳光姐姐”热线专栏,使我真正进入到孩子们的世界中,能准确地把握他们的喜怒哀乐。

    我平时很少考虑自己的创作风格属于哪一种。但我是那种很重视故事的作家,对我来说,写出一个引人入胜、使人着迷的故事,这本身就使人着迷。我希望读者在我的故事中找到梦想。

    不久前出版的“阳光姐姐小书房”系列(目前有6本),是我比较满意的一套作品,它在网上连载后,有孩子给我留言说:阳光姐姐,我怀疑你有校园卧底,怎么能把我们的生活写得这么真切?回想起来,创作“阳光姐姐小书房”系列,最初源于一封邮件。写邮件的女生是个小班长,她告诉了我一个所谓“好学生”的真实内心,她的悄悄话令我感到惊讶甚至震惊,她在邮件中告诉我,她其实最想做一个“坏孩子”,她早已厌倦“好学生”的压力,无比地向往无拘束的生活。

    每天收看孩子们倾诉心声的信件,并且尽可能给他们回信——这件事自1994年我进入一家少儿杂志社工作,并成为杂志中的信箱主持人——“阳光姐姐”时就开始了。此后多年,渐渐成了一种固定的工作习惯,甚至可以说是我的生活习惯了。就是在这样的不知不觉中,我悄悄走进了孩子们的内心世界,真实地触摸到他们的喜怒哀乐,他们的点滴琐碎情绪……几年来上万封的读者来信,让我对他们的热情、天真、可爱,以及这个年龄段孩子的偏狭、固执和自私,基本做到了然于心。

    有一天,我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——要为这些读者来信,度身定做一些故事,用生动的故事来代替回信,把要告诉孩子的道理,蕴涵在生动的故事中。这个想法开始实施,是在2006年下半年。到了2007年春天,我把已经完成的三部“书信素材”小说《做好学生有点累》《我的同桌是班长》《外号像颗怪味豆》交给了明天出版社,这套丛书名叫“阳光姐姐小书房”。

       2007年,“阳光姐姐小书房”第一辑3本出版后,我收到的读者来信是往日的数倍,孩子们对我描述的那些几乎“原生态”的生活故事,投入了极大的兴趣和热情,他们的热情,不仅在于对故事真实程度的惊叹,更是出于对写出了这些故事的我的信任。更多隐秘而又真实的少年心思,在这些雪片般的读者来信中纷纷展现……在阅读这些来信的时候,一些新的故事素材又被我捕捉到了,于是,到2008年暑假,又有了“阳光姐姐小书房”第二辑的3本书——《永远的超级四班》、《单翼天使不孤单》及《青蛙王子副班长》。这大约是我的写作生涯中,第一次把“教育”这个元素放在重要的位置上。

    在这之前,我是比较反感在儿童文学中“文以载道”的,甚至认为,给孩子看的故事,即使不讲任何道理,哪怕能让他们开怀大笑,也是有价值的。我的校园幽默读物《同桌冤家》系列就是出于这样的写作动机。而我在创作青春小说时,还是相当重视作品的优美诗意和文学性的,如“阳光姐姐嘉年华”丛书。

    “阳光姐姐小书房”丛书,风格明显不同以往。在这个系列的故事中,我追求的不是单纯的快乐,也不是诗意的文学性,而是“教育性”。因为这个,我有意识地削弱了作品的文学性,大量地进行了近乎“儿童生活原生态”的细节描写,以取得真实、身临其境的效果,因为故事真实,你在故事中所蕴涵的道理才会让读者觉得可信,我想,这个目的我是达到了——即使它付出了微弱地损毁其文学性的代价。但同时,在写作这套“讲道理”的故事书的时候,我发挥了以往所擅长的动感、幽默的写作风格,以使作品不至于因其“教育性”而显得呆板和面目可憎。

    也许是很少见到这种以“嘻嘻哈哈”的面孔来讲道理的作品,一位记者朋友在报纸上,评价说我写的这些故事有些油嘴滑舌,流于浅表。我感到有些遗憾,他可能并没有去仔细阅读,只看到文字的表面,情节的热闹,而没有读到内在的东西。不过,我并不责怪这位朋友,因为成年人的生活很匆忙,翻开书,轻轻一瞥,大都如此;况且,我们看多了“教育孩子”的严肃面孔。而认真阅读我作品的,基本上都是孩子,我很高兴他们很容易地就感受到了每个故事给予他们的启发和教育,很欣慰这些孩子能从这些故事中汲取到成长的力量和勇气--这从我目前平均每天收到的20多封读者邮件中可以看得出来。

    小书房系列坚持每本书讲两个故事,目前已拥有了12个故事,这些故事均统一在几个人物和一个班级之中,这样的结构,也是考虑到读者的需求。一来他们没有大块时间来阅读,二来他们需要始终关注故事主人公的命运。这样有分又有合的结构,使孩子们的阅读变得方便和愉快。我在创作的时候,比较重视小说结构的构建,比如我的日记体小说,曾一度受到国内一些专家的质疑,认为不符合传统长篇写法,人物扁平等等,但香港的出版社却反馈信息给我,我的日记体小说在香港小读者中很受欢迎。

   以“教育性”为写作主旨的儿童文学,可以充分调动“动感、幽默”的元素,甚至是“嘻嘻哈哈”的轻松面孔来出现,它受到了孩子们的真诚的拥戴和欢迎。它给我的启发是,处于成长的烦恼时期的孩子,本身并不排斥教育,相反,他们十分渴望指导和帮助。问题在于我们的教育面孔及教育模式是否能让他们乐于接受,以及我们是否能够真正走入他们的内心,给予他们充分的尊重和信任。目前,“阳光姐姐小书房”丛书市场销量良好,6本书总销量已达60万册,尤其是08年出的3本,自出版以来,每月均位于全国少儿书开卷畅销榜前列。

    我是从一个儿童文化工作者而成为一个儿童文学作家的,所以,从一开始到现在,我一直都站在儿童的角度和立场来写作,用儿童的眼光去观察生活,用儿童的心灵来体验生活。在我看来,这并非一件易事,儿童的眼光和儿童的心灵,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,不是一个很容易就能达到的境界,这是我的真实体会。因为我从事少儿杂志编辑工作时,差不过努力了近10年的时间,才慢慢地进入到了孩子们的心灵世界中。

    在我看来,儿童犹如“外星人”,他们有着和地球人不同的思维习惯、趣味特征以及语言结构,所以他们的内心世界犹如迷宫。

    后来,我读到瑞典文学院院士阿托尔·隆德克维斯特在1971年瑞典文学院授予林格伦金质大奖章的授奖仪式上的致辞,他说:“你在这个世界上选择了自己的世界,这个世界是属于儿童的,他们是我们当中的天外来客,而您似乎有着特殊的能力和令人惊异的方法认识他们和了解他们。瑞典文学院表彰您在一个困难的文学领域里所做的贡献,您赋予这个领域一种新的艺术风格、心理学、幽默和叙事情趣。”

    请注意“天外来客”及“困难的文学领域”这样的表述,我认为它们精准地表达出了对儿童及儿童写作的深刻理解。我最反感的是某些“大大人主义者”,他们总是以自己比儿童高明而自居,其实,要知道,我们要向儿童学习的更多!从这个角度而言,我是个“大儿童主义者”。

    写儿童小说,在我的创作体验中,最难处理的就是生活细节问题。我很着迷于书写那些鲜活的儿童生活细节,写完自己看了后,都快要“化”掉了,这是非常快乐的体验,犹如重新过了一次童年!写作给我带来很大的快乐,写作到今天,一直觉得自己处在慢慢进步的状态,就像是一个在成长中的孩子。

    自1999年开始在《少年文艺》发表第一篇小说,至今我已写作了近10年,这10年来,我一直都在不停地舍弃一些东西,以此换来一个安静的创作环境、纯净的创作心境以及大量的作品。这样做,我甘之如饴。因为我选择的是这10年来自己最想要做的事,那就是为孩子们写作。现在的我,每天都会收到很多很多天真的“情书”,孩子们总是在信中对我说:阳光姐姐,“我爱你”,“我喜欢你”……这使我更加坚定了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去写作的信心。写作充盈和丰富着我的内心,让我的生命日渐饱满和阳光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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