创作心语

我和我的角色

时间:2016/01/13

1984年的9月,13岁的我因留恋一张黄梅戏唱片而喜欢上了黄梅戏。这张黄梅戏唱片是黄梅戏大师严凤英、王少舫的《天仙配》,王少舫大师演唱的《卖身纸》苍凉而又圆润,触动了我幼小的心灵。对我的吸引力太有磁性了,以至于我忘不了他。我从长江之南来到长江之北的安徽黄梅戏学校求学。至今已经整整30年了。

安徽黄梅戏学校的五年,是我成才摇篮的五年,是我经历人生最初挫败的五年,也是我值得终生感恩的五年。

记得1984年进校学习后,和周源源同学排练的第一个小戏《天仙配》中的《路遇》一折,上台后,把老师教授的表演程式全都忘了,身子僵得发硬。我的恩师邬顺成温和地告诉我,演戏呀,就是演角色,想像力比知识更重要,演员本身以角色身份出现,他的任务是把剧作家构思的剧本,经过艺术加工,用动作、语言、形象等手段逼真地表现在舞台上。董永是忠厚老实的“农民长工”,十分容易令人同情可怜,但演唱时要注重自己是唱董永。邬老师的一番教诲,虽然那时年龄小,似懂非懂,但却是我一生收益的经典。他不但树立了我的信心,而且在后来三十年从艺的道路上潜移默化伴我前行。

1985年,安徽黄梅戏学校举办了念唱比赛,爱美的我留一个长发,挑一件认为好看的毛衣,站上舞台,音乐一响,又发慌了,指法都不知道指向何方,我感到身上发抖,当我唱了两句,台下的老师和同学们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,于是我放下心来,放声大唱,掌声非常热烈,我知道,这是老师对我寄予的愿望。正当我踌躇满志向前行时,嗓子倒仓。我们恩师邬顺成和潘启才老师给了我无限的温暖。潘启才老师调整我的练声方法,邬顺成老师则像我的父亲一样在生活上给予无微不至的照顾,让我树立起战胜困难的决心。戏校几年中,我先后排演了《卖油郎》《送香茶》《三请樊梨花》《白蛇传》几个戏,并担任主角,1989年我以优异的成绩从安徽黄梅戏学校毕业,顺利地进入了安庆颇具实力的安庆黄梅戏三团,成为一名演员。

此后,我一直边学习、边实践、边提高,既演过《罗帕记》中的王科举、《春江月》中的柳室等小生角色,也塑造过《知府黄干》中的黄干、《浮生六记》中的沈复等须生形象。我感觉生角表演比其他行当更来得细腻,生角的儒雅、俊秀、温文尔雅是舞台上美的风景线。

我演了二十年的《春江月》,唱了二十年的“双膝跪地喊娘亲,娘的恩情比海深”,每次我都是以一颗感恩的心在演唱,每唱一次,就会痛哭一次。这段唱,为我赢得了来自全国各地上万名粉丝的称赞。《春江月》主题近似于《赵氏孤儿》,颂扬人与人之间的关爱。在朝廷的忠臣遭人暗算,为逃避追杀,不得不弃子于柳明月家门前时,平民女子柳明月为保忠良之后,敢冒杀身灭门之祸,自认私生,从屠刀下救回婴儿。历尽艰辛,尝尽人间的凄凉,付出了半辈子的青春,将婴儿柳室抚养成人,得中功名。又在忠良平反官复原职后,替柳室找到亲生父母。一家团聚时,柳明月这一弱女子悄然离府,不图回报,和苦苦等她十八年的铁匠团聚。

《浮生六记》是清长洲人沈复的自传体散文。作品描写了作者和妻子陈芸情投意合,想要过一种布衣蔬食而从事艺术的生活,由于封建礼教的压迫与贫困生活的煎熬,终至理想破灭。黄梅戏《浮生六记》,用充满现代意识和创新精神,阐释婚姻、爱情的坚守,它颠覆了传统舞台剧的叙事和表现形式,以现代穿越剧表现手法,以古典和流行的碰撞,骤然引起哭与悲的激荡,让观众品味3D版的《醒世恒言》。

在《浮生六记》中,我扮演落魄文人沈复。出场时的沈复,是痛失爱妻、弃文从商的长须垂暮之年,半醉半醒中,他脱去胡须,还原成一个翩翩美少年。我在剧中与芸娘对唱“生可以死,死可以生”时,将人间真情抒发得淋漓尽致,荡气回肠。演唱无音乐伴奏的“沧浪亭”一段,我努力做到气随腔行,丝丝入扣,收放自如,张弛有度,感染力强。

《寂寞汉卿》是2014年安庆“十一”黄梅戏展演周中上演的一部新作,不仅剧本新颖,在编排、唱腔等方面都做了大胆的探索性尝试。我所饰演的关汉卿,是一位刚正不阿、侠肝义胆、有血性的男儿。为了演好这个角色,我翻阅了不少关汉卿的资料,揣摸这个人物的性格特点。在表演上,严格须生与小生表演的界线,尤其在开场大段独白,力求延续传统的同时,推陈出新。随着剧情的跌宕起伏,我没有将角色脸谱化,而是入戏入心,循序渐进,尽力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,让观众看到一个刚强硬汉内心最深处的柔情一面,看到一个血肉丰满的关汉卿形象。

多年艺术的积累使我认识到,戏曲就是通过声乐、舞蹈、神容、服饰、装饰的美,来让观众感受剧中人物的精神世界,她如同一帧大写意的画卷,在舞台上徐徐展开时,演员演绎的人和事就是这个画卷中精彩的内涵。这就要求我们做演员的,一定要有较高的思想、文化水平和艺术的修养,还要有深刻的理解力、丰富的想象力和形象的表现力,从而达到演员与角色的统一,生活与艺术的统一,体验与体现的统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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