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家佳作

风俗美、人性美的画卷

时间:2010/12/27

风俗美、人性美的画卷——谈《合肥民谣里的女性》

黎阳

    王贤友编著的《合肥民谣里的女性》是一本集“知识性、趣味性、资料性、思想性”于一体的的书籍,散发着“风俗美、人性美”的芬芳,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我。这些民间歌谣,来自民间,真情真意,新鲜生动,有别于文人之作,让我们感受到民间文学的独特魅力。

    书中收录了流传于合肥地区的108首民歌民谣,内容十分广泛,旧社会新社会的都有。“劳作之诗,爱情之章”居多,也有不少是写旧社会妇女悲苦命运、新社会妇女翻身解放的,最早的还有妇女起来反抗清军、保卫家乡的。这些作品不仅内容厚实,而且艺术表现上别具特色。其中尤其是爱情类,刻画人物心理非常细致动人。《试姐可是有心人》写男女试探爱情,男的拿不准姑娘的心理,说:“乖姐一笑心有意,乖姐一哭就动身,就动身,怀揣灯草自收心。”其实,表面上的“笑、哭”有时并不准确,姑娘的心理活动并不那么简单,姑娘对他的要求是:“只要郎有真心意,铁捧也会磨成针,小哥哥,胆小只怕事难成。”把姑娘追求爱情的恒久、大胆,用几句话就写得跃然纸上了。而“怀揣灯草自收心”一句,既形象,又贴切,叫人过目不忘,将男子又想爱、又怕失败的心理刻画得淋漓尽致,难怪姑娘要讲“胆小只怕事难成”呢。

    《不会撑船怪河弯》同样写男女相爱的心理活动,男的怪女的约他来又关了门,女的回答说:“昨日是我约了你,帚把撑门不为关,小哥哥,你不会撑船怪河弯。”将爱情中男女心理表现得准确、动人,而“不会撑船怪河弯”只一个比喻,就胜过了文人的许多文字、口舌,这就是民间文字的魅力!

    《姐的人事怎安排》写男的向女的“送人情”,女的当面不收,男的就猜是不是女的变心了,接着女的就说:“心肝哥哥你好呆,人情不收就瞎猜;不知爹娘堂前站,嫂嫂一边把嘴歪,小哥哥,姐的人事怎安排?”将生活中的一个场景,写活了,将男女心理活动写绝了。

    这样的从生活中来又极其准确、自然表达出来的爱情中的心理变化,在这本民谣集中还有许多。

    这些情歌,有的采用“纸糊灯笼心里明”这种歇后语的语言形式,有的采用细节描写,如《轻轻叫郎晚上来》中“假码弯腰拔绣鞋。拔绣鞋,轻轻叫郎晚上来。”又如《下下捶在石头上》中“郎在上埂插黄秧,姐在下塘洗农裳,郎插三把望望姐,姐捶三下看看郎,下下锤在石头上。”有的采用夸张,如《一家吓得都怕我》中“姐叫小郎别噜嗦,我家大人不管我,有朝一日吃一顿,我一要寻死二投河,一家吓得都怕我。”有的采用谐音,如《你心里还有一个“仁”》中“桃子就是姐的肉,核子就是姐的心,乖姐呀,你心里还有一个‘仁’”。“仁”、“人”谐音。由于采用了民谣中各种各样的表现方法,这些民歌民谣也就多彩多姿,富于变化,如百花争艳,美不胜收。

    从形式上看,这些民谣有长有短,短的只有四句,长的则有一百五十多行;有独自表白,也有男女对唱;有两行一节,也有三行、四行、六行一节的,同样既自然贴切,又富于变化。显示出民歌民谣灵活、巧妙的特点。

    反映旧社会不合理婚姻制度的民谣,在这本书中占有一定份量。一是写童养媳苦难的,一是写“十八岁大姐周岁郎”的,揭露了旧社会、旧风俗对妇女的残害,读起来令人心情沉重。

    而写新社会妇女翻身解放的,同样有不少篇,读这些民谣,又让人扬眉吐气,心情开朗。

    《姑娘使牛》是一首赞美新风俗、赞美劳动的歌谣,“一伙大娘路上走,看见姑娘在使牛,轻声小语都夸奖。看!真像她爹老犁手。”姑娘犁田,这是移风易俗的事,这新风俗在民谣中展现出的是新社会出现的美。

    《钢铁女兵》这样写道:“铁水红光烘脸膛,汗水顺着面颊淌;不是发辫肩上披,不知战士是姑娘。”将新社会妇女和男子一样,顶起半边天的精神风貌展现了出来。

    《安纺姑娘一片心》也只有四句:“棉花进厂白如银,安纺姑娘一片心;为了人人穿新衣,个个轻装织彩云。”写的就是安徽纺织厂的情景,就是大家熟悉的纺织女工,读起来觉得格外亲切。赞美劳动、赞美劳动妇女是人民翻身当家作主那个时代的风尚,今天读起来,我们仍然会为那种风俗之美而深得感动!

    《李家大姐》是一首历史民谣:“李家大姐才十八,不擦油不插花,不穿针,不引线,练过钢刀又练马叉;骑花马,不备鞍,扎起杆子一溜烟;有朝一日沙场见,清妖人头滚成蛋。”从内容上看,应是写太平天国或捻军时期劳动妇女崇尚习武的。这样的民谣书中只此一首,但很有代表性,也很值得我们重视。

     综观全书,这些民谣反映了从清代到解放前再到新社会,合肥妇女们的喜怒哀乐,她们的劳动、生活、爱情,她们的追求和愿望。

     这些民谣组成一幅合肥一带妇女们的历史画卷,读起来使人如闻其声,如见其人。

     王贤友搜集、整理、编辑出版这样一部书,是付出了艰辛劳动的,他的编选也是有眼光的。从内容到形式,都作了精密的安排。从整体上来看,全书以歌赞劳动、歌赞爱情为主调,展现的是具有“风俗美、人性美”的历史、现实的画卷,而同时内容包容又远远超出这些。我注意到,他也选入了像《择嫁》这样的民谣:“一、宁跟四十拎提包,不跟二十扶犁梢。二、花花世界,二个炒菜,嫁个八十岁老头,死再重来。”虽只有二首,共六句,但却代表了另一种声音。王贤友将这二首选入,使我们看到了一个立体的社会图景。这既未影响整部书的美学倾向,又使我们看到了不同的情景,听到了不同的声音。它们毕竟都是客观存在着的。由于不回避、不隐瞒,才使这本书展现出的社会风俗、风情,更加真实可信。

     我从小就喜欢民歌民谣,中国文学史上,就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民歌民谣作品,《莫愁》《子夜四时歌》《木兰辞》《孔雀东南飞》都是,这些民歌民谣我至今还能背诵出来。《王贵与李香香》《漳河水》则是李季、阮章竞采用民谣体创作出来的优秀作品。民歌民谣从内容到形式都有许多值得我们研究和探讨的领域,对中国当代诗歌、当代文学艺术的发展,都有十分重要的借鉴意义。

     王贤友花费很多心血做这件事,很值得我们赞扬,他做了一件十分有意义有价值的的工作。这对研究合肥地方的民俗、民情,对妇女研究、历史研究、文学研究、社会学研究、语言学研究,都提供了有价值的资料。

     王贤友现在担任安徽省民俗学会的秘书长,他做了很多开拓性的工作,相信他会在这个研究领域不断做出更多、更新、更大的成绩。期待着他有更多更好的作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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